傅朗西的意思很清楚,苏维埃事业有可能会在一定时期内处在低潮与困境当中,像阿彩这种抽过鸦片,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生活的女人,一旦吃不下这种苦,不仅会拖累杭九枫,更会拖累杭九枫为之献身的事业。让阿彩睡三夜稻草的主意是杭九枫想出来的。
他让人在钟楼上铺一层稻草,并且学着傅朗西的样子,严肃地告诉阿彩,如果她能经受住这些考验,从今往后就可以跟着自己,不再受雪家人的压迫与摧残。万一半途而废,就只好请她返回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yang晒不着的白雀园。杭九枫将阿彩带到钟楼上时,墙角上已经铺好稻草。望着有些潮湿的稻草,阿彩手臂上起了一层j皮疙瘩,可她还是咬着牙坐上去,随后又在上面打了一个滚,爬起来正要往杭九枫怀里扑,却被他闪开了:“这几天我们得守纪律,不然他们就得撵你走。你一个人在这儿睡,等他们认为你没问题了,我才能来陪你。”阿彩不再留他,她在钟楼上睡了一夜,又睡了一夜,第三天傍晚,有人上来明目张胆地往稻草里泼了一些水,阿彩还是一声不响地睡到天亮。太yang出来后,杭九枫将阿彩接到楼下。傅朗西笑眯眯地朝她伸出手:“祝贺你,从今往后,你就是九枫志同道合的伴侣了!”
阿彩高高兴兴地回雪家去拿几件衣服。雪家屋里听不到别的动静,只有杨桃站在回廊边,给糍粑换水的声音能够响彻云霄。雪大奶还在一如既往地拨着算盘,算当天的流水账。书房的门也一如既往地开着,青花瓷鼓上坐着雪茄,他仍在衣冠楚楚旁若无人地读着一本书。只有爱栀在独自发呆,从不离身的雪狐皮大衣也不见了。阿彩认定,是爱栀发现情形不对,已将雪狐皮大衣藏了起来。
阿彩很生气,她想告诉傅朗西,雪家人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只杀一个雪大爹是不能镇压他们的。杭九枫不让阿彩说,他认为这些只需你知我知就行,用不着让太多的人了解。那天夜里,杭九枫早早爬上钟楼,正要往稻草上躺,阿彩拦住他,笑盈盈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狗皮铺在上面。杭九枫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孽缘也好,情缘也好,反正这辈子我是秤杆,你是秤砣,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如果不是那些怪药,害得我一高兴就奇痒难忍,不能舒舒服服地同雪茄睡一回,我也不会同雪家公开决裂,从被窝里往狗窝里跳,过这种苦乐不知的日子。”阿彩说话时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满脸带笑。自从雪茄回来,阿彩就没有让杭九枫碰自己一指头。现在,怀着既恨雪茄又恨杭九枫的心情,阿彩在那张狗皮上一阵阵波澜起伏,一场场山呼海啸,一次次翻云覆雨,一番番花谢花开。
杭九枫不时借着快要团圆的月亮将一双半信半疑的眼睛瞪得很大,等到相信一切都是确凿无疑时,便又开始随着阿彩将这座不大不小的钟楼折腾得天旋地转。
圣天门口 三一(1)
“少爷!少乃乃!你们在哪儿呀?”
黎明时分,街上突然有人大呼小叫:爱栀和雪茄不见了!
一会儿,街上又响起雪柠对父亲母亲的呼唤。
雪大奶最悲壮,她一喊叫,就将天上的惊雷惊落下来。
那声雷在很近的地方炸响,震得小教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