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到零点的时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会终结。
回到上海之后,我时常觉得,爷爷还没死,还会用严厉的口吻跟我说话,他还会威严地告诉我身为白家的人应该如何。我有时候恍恍惚惚地打电话到老宅,任凭嘟嘟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时,我才意识到,爷爷是真的不在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了最爱我的人。
爷爷死了,那就意味着桎梏莫子谦的最后一道枷锁的解除。我想,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实在没有必要继续下去,趁早结束,对彼此都好。
但是,这段日子以来,我每每想向莫子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会转移话题。我知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伤害我。但是,我亦不想要同情来维系这份已经走到尽头的婚姻。
那天傍晚,在家里的阳台上,我端着一杯淡淡的茉莉茶递给他,很平静地对他说,“我们离婚吧。”
我没看他的脸,自顾自地道,“既然爷爷已经去世了,那么这段婚姻就没有维系下去的必要了。你累了,我也累了。既然彼此都累了,为什么不早点解脱呢?”
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是慢慢地将手里的茶搁在案上,平静得骇人。他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一丝近乎讥讽的笑意,“白纤若,你还是说出来了……”
他顿了顿,忽然猛地拿起案上的茶杯狠狠地掼在地上,站起身怒吼道,“为什么你还是要说出来?”
地上的瓷渣子碎了一地,我看着他狂怒的表情有些吃惊,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是要说出来?”他抓住我的肩,急切地道,语气里含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哀痛。
“莫子谦,一切该结束了,不是么?”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对我的背叛也好,他曾经对我的甜蜜也好,我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像是失却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慢慢地坐回椅子上,慢慢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应该知道,夫妻如果分居两年,婚姻关系会自动解除的。”我平静地道,“两年而已,我等得起。”
他慢慢地站起身,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
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我不会让你等他两年的。”
他走了。
第二天,律师就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白小姐,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就签字吧。”西装笔挺的律师道。
我大略看了一眼,“没有问题。”
莫子谦还真是大方,竟然送了我环宇5%的股份,这笔钱折合人民币可是几亿资产呢……
律师递过来一只签字笔,“那么请您签字吧。”
我接过笔,对着签字栏,心里却升起了一阵锐痛,握着笔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莫子谦,莫子谦,莫子谦,莫子谦……
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断地回放着我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穿着西装的样子,他穿着睡衣的样子,他对我吼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大笑的样子……
我好不舍,好不舍……
可是,就算我如何不舍又能如何,他终究不是我的……
“白小姐?”律师见我神色不对,忍不住道,“您若是不同意离婚,可以和莫先生再协商一下的,不必这么快做决定。”
我摇了摇头,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签好了。”我站起身,迅速地上楼。
那天,我呆在属于我和莫子谦的卧房里,贪婪地呼吸着枕被上他残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