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偷闲,柯非昱有空就来。
    天寒地冻不怕冷。
    有时白天,有时夜里,只要能见面,呆一小时行,呆一分钟也愿意。
    冬雪落在鞋面结成冰,他被冻到没血色,一说话,嘴边的雾气就糊满了脸。姜珀于心不忍赶他走,然而柯非昱本人觉得有意思,乐此不疲这么来回折腾,还问姜珀,说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拍电影。
    “那麻烦男演员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伞兵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他这种人生了病从不去医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硬扛。
    姜珀不是第一次劝了。
    “在酒店也能通话,我们可以打视频,你何必这样。”
    “我真人比较帅。”
    她失语片刻。
    “你要不走吧?”
    好吧好吧。
    知道不该嬉皮笑脸地贫嘴,柯非昱摸了摸鼻子。“想见你,一个没有网络延迟的你。”
    “都在一个地方,能延迟多少?”
    他不管,次日照来不误。
    姜珀担心被父母发现,反锁的门要确认好几遍,每次都压低了声音讲电话。像极了上学时身边那些背着家人谈恋爱的小情侣,偷偷摸摸,提着一颗心,害怕又刺激。
    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来持续了几天,隐秘的感情不可为外人道,可心酸中泡着甜蜜,也算苦中作乐。
    取舍完了,姜珀早已想得很明白。
    不过是一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就算前路未知的崎岖再多再险,她也要有他在身边的人生苦短,最怕是失去后只供追忆的日长似岁,其他的,什么都不足为惧。
    终章由她自己来写。
    这日一家人照例齐聚餐厅,用过午餐,姜珀准备先行离场,陈中宏放下筷子,叫住她。
    “小珀。”
    神色晦暗不明,松了口。
    “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
    如坐针毡,四人磁场诡异非常。
    家里暖气开得足,柯非昱坚持了许久,直到抹汗的动静大到引起长辈注意,实在没办法才脱下了外套。
    姜珀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膏药贴,没问。
    用餐时禁止交谈,这是姜家一贯的习惯。
    焦灼在一言不发的抑压中酿就,空气中时不时有餐具碰撞出的细微声响。
    柯非昱不是守规矩的人,姜珀知道对多动症的他来说一定难熬,看向他,他却回过一个笑,眨眨眼。
    姜珀戳着米饭,继续观察父母。
    看不透,他们各自沉着脸,态度说不上友好却也算不得冷漠。
    这次的邀请是陈中宏出面的,想必是两人商量过后的结果,能请姜云翡屈尊和她眼中的混混在一张桌上共进晚餐已然难得,无法再苛求更多。
    闷涩的一顿晚餐下来,最后是陈中宏主动开了口,让柯非昱上楼聊一聊。
    亮堂堂的仿古书房内,紫檀木架上四面藏书。
    两位长辈一前一后在沙发上坐下,见柯非昱仍站着,陈中宏指对面,“坐。”
    姜珀被排除在外的,这是叁人局。
    气氛凝成一团,散不开,呼吸也难。
    柯非昱在座儿上坐得端正,二郎腿不翘了,两只手在腿间放着,看看姜云翡,又看看陈中宏。
    夫妻二人肃穆的眼神来回交换一个意思,于是盘问的任务就落到了陈中宏头上。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以后有打算吗?”
    很有深意的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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