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与茂哥是奉子成婚。
梅朵仍然希望,这场婚礼成为擂茶镇上最大的亮色。
她总会有许多别出心裁的憧憬,慢慢地,这些憧憬固定在一个计划上。
组织一支自行车迎亲队,用十八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每一辆自行车的车把上,扎上两朵用钩针钩织的梅花。
一朵梅花的直径就是一只擂茶碗的宽度。
一支车队,两排梅花。
朵朵梅花,在成熟的秋季盛开。
梅朵自己则安排在第一辆自行车上。那辆自行车由新郎茂哥亲驾。
茂哥要穿红色唐服。自己要穿粉红打底的绣花改良旗袍。
那旗袍,要勒出自己的身段:夸张的臀与夸张的腰还有夸张的乳。◆◆h
梅朵的臀夸张,是因为她的臀圆润而上翘。
梅朵的腰夸张,是因为她的腰与臀形成不可思议的对比。特细特细。
梅朵的乳夸张,是因为乳与臀的那一种呼应,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媚。
也就是说,梅朵有一幅东方人的脸;有一个巴黎人的浪漫;有一种非洲人的丰满。当然,这种夸张无法跟非洲的宠然大物的悍妇相比。
梅朵想站在后座上,头饰要辍上自己钩织的86朵小梅花。实物大小,蜜蜜叠放。在梅朵的眼里,是象征甜蜜、浪漫、吉祥、富贵的。
新娘梅朵,新郎茂哥的这支梅花朵朵的婚车队,要从擂茶镇的街头,沿那排周庄式的木房子,绕上一周,停上8次发糖。
梅朵的这个方案,还没说出口,就被老爸老妈否决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叨个没完说:
“亏你想得出,弄出个这么出洋相的套路来。”
“这是没得钱的搞法。咱们家的满女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你婆家。”
“你这个鬼妹子,又爱做怪又不长脑壳,你肚子里都有毛毛了,还站到单车的后座上去出洋相呀。别人会说你是擂茶镇上的第一-骚-。”
“让你婆家到擂茶镇上的女娲饭店去摆几十桌酒,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才是咱们家满女的选择。”
“连个婚也没定过,你不要不把自己太不当回事了。你愿意,我们不愿意!”
梅朵心有不快。这个想法,她可是梦里也有许多回。
现在确定方案还来得及。再过两个月,肚子便会显形了。
梅朵让茂哥去做未来公公婆婆的工作。
茂哥请了两天假,坐了大半天的班车,回到家,被父母一顿臭骂:
“你这家伙,我们不是嫁女,是收媳妇,哪有收媳妇的把将酒摆到亲家母的屋门口的?”
“你要是愿意招郎,愿意去当没有出息的上门女婿,那你就听他们的话,到擂茶镇上摆酒吧!”
茂哥本来就是腼腆人,从小听父母的话,也有毕业后回报父母的打算。听父母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便不敢再声张。
茂哥怏怏然回家了。
那天晚上,一个人跑擂茶镇的河边上呷漫酒。要了一盘鸭颈骨,手握一瓶啤酒。
一个人喝酒,总是闷的。
喝闷酒的茂哥,就着一把宏大的伞。那伞有六边形,每一个角都有类似荷叶边的皱,这些皱在初秋的日子里,在如银的月亮下,轻摇。
茂哥闷。天气不闷。
正是秋高气爽。
擂茶镇的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很少有雨,不-干-躁也不湿润,月亮很少被云彩遮盖。
茂哥的心里乱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