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夕珩喝茶的动作一顿，瑞凤眼倏地眯起。
他浅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深暗了几分，眸底是深深的积威。
凤三才走出厨房，这一刹，他似乎感觉到血液都被冰封了，身子僵得根本无法动。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起来，让人几乎喘不上来气。
凤三呼吸都困难：“九、九……”
司扶倾依却然没什么感觉，她叹气：“说来我以前还挺想演皇帝的，现在发现我最想演的是太后。”
郁夕珩支着肘，眼尾藏了几分笑，气势无声收敛而起：“哦？这又是什么缘由？”
“太后不仅有人伺候，还可以天天躺床上。”司扶倾懒洋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梦想中的咸鱼生活。”
好不容易能动的凤三：“噗——”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司扶倾忽然又坐直了身体。
她站起来，跑到衣帽架前，从挂着的包里掏出来了一本书，再跑了回来，停在郁夕珩的面前。
郁夕珩抬头，视线落至女孩头顶又翘起来的呆毛上，眉微微扬起：“这是做什么？“
“老板。“司扶倾双手合十，神情极其的认真，“我有一个人生梦想，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郁夕珩神色微敛：“什么梦想？”
“我想听一下胤皇说话。”司扶倾指着手中的书，“你能念念这句话吗？拜托了，老板，我觉得你的声音超级好听，我认识的声优都比不了，让我把你的声音录下来吧！”
凤三：“……”
人生梦想除了吃烤鸭，就是听历史人物说话吗？
这都是些是什么随便的梦想？
他相信，九哥必然不会陪着司小姐胡闹！
谁知，郁夕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还接过了书：“哪一句？”
“就是这句！”司扶倾指着书，“老板，快快快，你来说一遍。”
郁夕珩低头，眼神骤尔深暗。
上面是这样的一句话——
“初元三年，有朝臣上书帝王，请其广纳嫔妃，充盈后宫，帝王曰：‘天未定，海未平，国未安，何为家’，拒之，此后朝臣皆不敢言，三千后宫废置。”——《胤皇本纪·第十八回》
司扶倾也最敬佩胤皇这一点。
一直有史学家叹惋胤皇活了二十七年，却不曾有一妻一妾，留下一个后代。
在他死后，朝臣遵其遗诏，从宗室过继了亲王的后嗣延续大夏朝的血脉。
天未定，海未平，国未安，何为家。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人，能够把大义凌驾于一切私人情感之上。
郁夕珩目光不动，声音很淡：“很好的句子，但他未必说过这种话。”
“不管他有没有说这句话，他都做到了。”司扶倾歪了歪头，“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郁夕珩沉默半晌，忽然微笑开来：“是。”
史书看得多了，他有时候亦在想，后世人对他所谓的喜欢和崇拜，到底是什么。
是文字勾勒出来的冷板印象，还是幻想出来的完美人设？
但都不是真的他。
他有缺点，也不完美。
“我准备好了。”司扶倾举起手机，“老板，你开始吧。”
郁夕珩眉轻轻挑起，照着史书将这句话念了一遍。
他的语调依旧平缓沉稳，也没有什么情感的起伏。
可司扶倾却觉得，这或许正是胤皇当时说这句话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