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书吧 > 历史小说 > 国姓窃明 > 第89章 户部侍郎有所不如
指?听说令尊去年腊月,就曾被陛下多次召对,可是为了那事儿么……”
    沈树人看了一眼左右几个女人,脑中飞快思索了一下,觉得后面要说的这些话,还是没必要避人,这样反而还显得坦荡。
    毕竟他要先跟张国维讨论厘金政策的利害,这些学术性的话题,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等聊到利益分配、仕途前景时,再把这些女人支开也不迟。
    于是,他刻意坦荡地从左侧刚才还在唱曲的李香君手中,接过一杯酒,又从右侧的卞玉京筷子上,大大方方吃了一口红焖龙筋,这才说道:
    “世伯不愧是关心国家大事之人,不错,小侄原先和家父多次商议过厘金之法,家父也曾被陛下问起。
    小侄以为,如今国家多难之秋,南方各省不是要安顿漕民、就是要围堵流贼,确实该法外加税。而征收厘金,是让本地人安心、不怕钱被挪用的最好方法。
    小侄也知道,这种让人掏钱的谏言,会落下天下骂名,被士林豪绅唾弃。但苟利我大明江山,便是生死我等都能置之度外,何况区区荣辱!”
    张国维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听说厘金的建议,对细节也不是很了解。当下就谦虚地让沈树人详细解释一下。
    沈树人当然也不会藏私,趁机全面分析了一波,内容无需再赘述。
    张国维老成持重,大致听完后,不住地以手捋髯,思索许久,忽然问了个看似不着边际、大而化之的问题:
    “贤侄,你以为,我大明以田赋立国,不重商税,这个基调可曾有错?”
    这个问题很敏感,如果早几代人是不敢问的。不过如今都崇祯朝了,还是崇祯十四年。明朝士大夫对祖宗之法的僵硬呆板坏处,也反思得差不多了。
    此刻旁边只有几个女人,也不会搬弄是非,评论一下也无妨,就算被锦衣卫听到其实也没事。
    沈树人想了想,很有担当地说:
    “小侄虽然才疏学浅,却也略读史书。愚以为,一部十九史,每朝每代,在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时,都会矫枉过正,宁枉勿纵,往往出于恐惧而不加详细分析。
    我大明重农抑商,反对商税繁冗,自有太祖皇帝吸取蒙元重商而亡的教训。但殊不知蒙元盘剥之重,主要是因为他们隳突中原名城、拆除城墙,变良田为草场,重商毁农,才至于此。
    如果商农并重,且以商税维持朝廷相当开支,如前宋之世,百姓生计自能俨然。有宋三百二十年,可曾有流贼能成如今燎原之势?宋之亡,终究亡于外敌,而对百姓始终能控制,最后崖山能有十余万人赴义,不亦可叹。
    我大明本该吸取宋人武德不昌之教训,模仿宋人治民理财之善政。却因为蒙元也重商、太祖又不读书,最后矫枉过正,唉。”
    张国维也是跟筹款工作和户部打了多年交道,沈树人这番剖析有多少含金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不过作为接受儒家传统教育的文人,他对沈树人话中偶尔表现出来的桑弘羊王安石倾向,还是略微有些警觉——
    这已经不只是“张居正倾向”了,如果仅仅是支持张居正,在如今这世道也还好说。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也没桑弘羊王安石那么重商。
    张国维反复捻着胡子,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冷厉,拿出反对重商主义者最持重的态度,认真问道:
    “看来,贤侄觉得,前宋之法,如果不遇到外敌,是可以实现让百姓长治久安、不会改朝换代的了?可是商人重利,一味放纵,只会导致利滚利,富者愈富,贫者无立锥之地。
    那些亡于土地兼并的历朝历代教训,还不够深刻么?以宋之能,纵然理财过于本朝,也未必能得长久。”
    沈树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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