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 一(1)
那种感觉宛若陀螺的芯一般执著地刺入正中央。
在东京的中心。
在日本的中心。
我们憧憬的中心。
就像一股奇妙的离心力,从旋转的中心延伸开来。
偶尔,那些闲暇下来的神们从空中垂下双手,像弹簧丝一样层层地旋转着。
执著地,一圈圈地打转,我们也在旋转着。
我们来了,就好像聚集在院灯周围的蚊虫一般,狂热地迷恋不曾见过的光明,贪婪地吸附它。
乘着颠簸的列车,我从故乡心驰神往地来到这里。
一个飞奔的人。
一个被吞噬的人。
一个遭排斥的人。
一个眩晕的人。
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只是朝着那力量的方向行进,然后听天由命。
伤心欲绝抑或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事情,都不知为何难以抵抗,只能持续地重复着。
人生就像陀螺一样。
不停地打转,旋转着,重复着。
就这样,被拽拖着,被叩击着。我们燃烧殆尽。
生命狼狈不堪。
五月里有人这样说。
他一边凝视着东京塔,一边说好像很荒凉的样子。
它只是装饰了白天,照亮了黑夜。他说其样子看起来很荒凉。
我听了,心想也许正因为如此它才会令人更加憧憬。
这个空荡荡的城市,一点点地长大,继续着凛冽的自然形态,给人以强悍和柔美之感。
流动、拉拢、勾结、背叛以及欺骗着生活下去的我们,对那种孤独的凄美充满兴趣和欲望。
不能忍受寂寞,执著坚守的我们对之憧憬着、向往着。
每一个人都向往着这个地方,为之离开家乡,投入她的怀抱,追求生命中的某种东西。
离乡背井的爸爸曾经为此带着我一起来到这里。失去归所的我们,没有抱任何幻想,来到东京,不知何处是归宿,只能在东京塔下睡觉。这是妈妈告诉我的。
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在租住的能望见东京塔的小屋里,相拥而眠。
这是我儿时的记忆。多数人几乎已经记不起孩提时代的事情了,可是我却一直保留着很多记忆。那些记忆并不暧昧,也绝非模糊,儿时空气中的味道、当时的所思所想,甚至是零碎的风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估计是因为比起别人来,我值得回忆的事情太少了吧。
这是三岁之前的记忆。我和爸爸、妈妈一家人一起生活的记忆。家人一起生活三年的时间里,除了上面写的那些,就没有其他的了。我只能继续记忆着这微乎其微的童年往事了。
“咔嚓”一声凄厉的声响,和妈妈一起睡在蒲团上的我被惊醒了。当然,妈妈也醒了,在蒲团上弓着身子。这可是半夜时间,不仅仅是孩子,大人和街道都在沉睡中。
从大门口,传来奶奶悲戚的声音。奶奶连连呼喊着妈妈的名字。妈妈飞奔至走廊里,来到门口,又立即跑回房间,抱起我,像个橄榄球选手迅速跑出房间。
爸爸回来了。回到自己的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今天并不是用手推开大门,而是用脚踹开的。镶嵌着玻璃的木栈格子门吱嘎乱响,几乎散了。奶奶穿着鞋子走在走廊里,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妈妈冲过奶奶面前,爸爸要追赶逃跑的妈妈。即便是调查笼城事件的特种警察部队也不会让他们变得文明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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