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沈妃回去等消息吧。”半晌,魏璇沉声道。
沈妃眼神亮了一下,似乎认为自己方才一番言语颇有成效,令他忌惮,因此便很快应了声“是”。
她走出养心殿时,脸上仍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李祥,”养心殿内,魏璇的神色忽然暗了下来,方才虚与委蛇的一点平静也不复存在。
“传朕旨意,四皇子弑兄夺权,罪无可恕,即日送入凤阳高墙关押。”
凤阳高墙是历代关押重刑犯官的地方,大多数送往那儿的人,已是在诏狱中滚过一圈,不成人样,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推出去斩首。
“奴才遵命。”李祥有些惊诧,但并未过问。
他脚步退出房内的一瞬,听见背后魏璇低低的声音,沉郁却阴冷,如毒蛇般在半空中盘旋。
“这宫里,留了太多该死之人。”他如是说。
西郊的宅院离得不远,周旖锦的马车行得慢,但不过小半日的脚程,便也到了地方。
胡怀潆随她一道出宫,方走下马车,仰头看见镶金匾额上龙飞凤舞的“玉清园”几个字。
随着管家向内走,一路无数古木繁花沿着虚阁环廊倚叠而绽,凉亭浮白,暖阁煨红,其间雕栋飞楹,堪称一绝,令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嫔妾惶恐,”胡怀潆打量着她居住的西厢房,感慨道:“这样好的园子,只怕是有价无市……”
她原以为如外人所言,周旖锦同魏璇闹了矛盾,被迫出宫苦修,因此特意带了好些御寒的衣物和生活用具,却没想到,一落脚便是这样精美的院落。
“你住着便是,”周旖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腕一转,将胡怀潆的手握住。
“这园子外面热闹的很,用完膳陪本宫出去走走。”
“是。”胡怀潆用力点了点头。
玉清园虽大,可到底闲置了太久,只余些清扫打理之人,其余四处都荒无人烟,二人安置完毕,便结伴同行,一并到了不远处人声鼎沸的热闹街道,寻买卖下人的人牙子谈价格。
这卖人手的婆子年逾四十,在西郊一带十分有名,一笑脸上的褶皱便堆起来。
周旖锦带着面纱,只露出那双夺人心魄的明眸,坐在席位上,告知来意后,白皙的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字。
那婆子看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本以为是来找茬的主顾,可一打眼,却看见周旖锦身边人个个满身绫罗绸缎,刚要赶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我们家小姐要的数目,你这儿拿得出来不?”柳绿的脸色有几分不耐烦,催促她道。
“有的、有的,”那婆子才反应过来,向身后的大笼屉里一掏,寻出哗啦啦一堆卖身契握在手中,神色飞舞地夸耀道:“别的不说,这些下人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西郊没人比得过我张婆子。”
张婆子在这一带本就远近闻名,她大嗓子一喊,顿时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聚拢与此。
其中有人认出周旖锦一众,得意洋洋地卖弄道:“今儿个傍晚住进玉清园的,正是这一行人!”
九十万两银子拍下的玉清园在西郊曾是轰动一时,人们听了,纷纷围过来凑热闹,本就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围得水泄不通。
“听闻是外地来京的富商,怪不得如此大手……”有周旖锦派出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扰乱视听,讲的是头头是道。
张婆子耳朵尖,立刻捕捉到了人群中的话语,眼珠子咕噜一转,便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