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疲惫,睡得很安稳。云昭光着脚走下床,站到他的矮榻前,垂着眼睛看他。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也许是皇帝的警觉性太高。
他没有睁开眼,轻声问:"阿昭怎么还不睡?"
云昭怔然一会儿,她忽然说:"陛下,我不嫁状元郎了。"
季醒言动了动,仍合着眼。
"我想通了。"她叹息一声,"这样太苦了。我不想陛下与付氏为敌,也不想因为一人影响朝纲。"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黑暗中薄有一丝光彩的女人。
"陛下,你放了他吧。不要再因为我的事牵连旁人。我真的背负不起了。"
她露出脆弱的神色,摇摇欲坠地站着。
季醒言站了起来,鞋也没有穿,两步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行吗?阿言。"
"好。我答应你。"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再深深将她拥入怀中,"只要你留下来,我不管你心里有谁。阿昭,我们来日方长。"
隔一日早天牢的门打开,付源清拖沓地走出来,日光那样好。他抬头看了看,心中一片冷寒。
荣莱侯,真是算无遗策。
昭阳宫不再被封禁,云昭却也不出门。屋子里没有佛像,她只对着那株玉兰转捻佛珠。
说起这株玉兰。通体上下是精翠美玉,花瓣雕琢得纤薄逼真,栩栩如生。不知做出这样的作品要耗费多少精力。实在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玉兰之幽静独立枝头不坠骄阳,芬芳沁人不自醉,既能迎春风也喜艳朝阳。
这是王砚书曾最喜欢的花卉。
云昭心下平静,也许是因为一切进展顺利。
昭阳宫不再封闭,她等的,很快就来了。
宋景站在门口,躬着身子禀道:"侯爷,皇后娘娘来了。"
云昭睁开眼,不等她说什么,青夏已经一把推开他,迎着皇后进了门。
行至内间,青夏看着仍站在墙角的人,竖着眉头责问:"皇后娘娘来,还不拜见?"
云昭并未与她置气,缓缓走过来,恭敬地朝皇后拜下:"臣云昭,拜见皇后娘娘。"
她穿的女子罗裙,行的却仍是臣子礼,不卑不亢。
皇后只看了她一眼,扭头走到外间坐下,她僵着脸笑:"姐姐何必和妹妹我客气呢。"
云昭拖着脚步走出来,朝她躬下身:"皇后娘娘慎言。臣乃是外臣,怎可与娘娘并称姐妹。"
宫女端上茶来,皇后看也没看,她的目光落在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套玉盏。
"外臣?"赵如颐瞥了她一眼,"住在这里了,还叫什么外臣。"
云昭抬起头,微微蹙眉。皇后捏起一支玉盏,润透白皙的玉触手温润,微微发凉。
"这套润和玉,全宫上下只此独一份,只因为你喜欢。"
皇后轻笑,抬起手重重地将价值连城的玉盏掷在地上,玉盏触地,四分五裂。云昭低头看着,觉得可惜。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套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