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书吧 > 精品小说 > 留守女孩 > 留守女孩第17部分阅读
    雪梅也来了,再后来,又过来很多人,但我只顾着割麦了,也没注意他们都是谁。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我才停下手里的镰刀往后瞅一眼,原来是马高阳站在我背后叫我,他看我站起来,小声说:“叶子,你爸妈是不是不回来了?”我点点头,但没说话,不是我没礼貌,而是渴得上下嘴唇都粘住了,我实在是张不开嘴,他又问:“你爸妈也没给你们寄点钱?”我怕他跟我们要钱,我又摇摇头,但我摇头时有点心虚,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叹一声,又自言自语地说:“大收麦的,把这一老一少丢在家里,真是造孽啊。”他说罢要过我手里的镰刀,一把一把地割起麦子。我手里没了镰刀,一时不知干什么,竟然站在那儿抹起了眼泪。
    麦收前后一个多月都没下雨,地头的机井都坏了,井里都是淤泥,也没人修,地没法浇,硬得帮帮的,用锄头一锄一个白印,秋庄稼也种不上,即使把种子点进土里也出不来苗。麦茬仍然占据着田地,在太阳下呈现干焦干焦的白,那干焦的白一眼望不到边,不知谁家把麦茬点着了,火焰迅速燃遍大地,烟雾腾腾,空气能让人窒息。燃烧后的田地一片焦糊,奶奶看着焦糊的田地直摇头,她觉得这些地荒着太可惜了,幸亏她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地、多少人,如果她知道中国只有十八亿亩土地,而人口却有十三亿多人,中国产的粮食只够中国人吃的,不知她又会是什么心情。
    (29)
    没等到下雨我就开学了,两星期的麦忙假让我的皮肤吸足了阳光,手掌上的血泡也早变成了趼子,我的脸黑得简直能和非洲的儿童相比,奶奶说我一黑反而显得健康了。照奶奶说的,非洲人都比欧洲人健康了,我觉得奶奶是在安慰我,我没太在意她的话。当坐到教室时我的确感到身上有了劲,那股劲就像喷泉从体内直往外涌,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我非常兴奋,如果这时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关于麦收题材的作文,我相信我一定比城市的学生写得好。
    刚开学老天就下起了雨,谁家也不舍得让地荒着,这时,播种比上学显得重要,所以,不放假和放假一个样,坚持在校上课的学生寥寥无几。在校学生太少,老师无法讲课,再说,老师也想在家播种秋庄稼,不得已,刚恢复的教学进程又停下来。从开始下雨,一连几天都是淅沥沥的,又想下又不想下,就像小姐的哭泣,既矜持又持久。乡亲们既盼望着把地下透,又怕下湿了进不了地,家家都等得不耐烦了,干脆顶雨在地里播种。对于农民来说,这点雨不算啥,讲究一点的顶多戴顶草帽或斗笠,或者披一块塑料布,有的干脆光个背,任凭雨丝抽打。播种和收麦一样,家家户户也都是全家出动,能拿动锄的就锛坑,拿不动锄的就往坑里面丢种子。至于丢什么种子,那要看各家的喜好了,不过,大部分种的都是玉米,这是一种播种最简单的秋庄稼,而且,也好管理,产量又高。张惠贤的弟弟跟在她妈后面丢玉米籽,她爸爸有力气,但没法拿锄,他只能跟在她后面丢玉米籽,他丢玉米籽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用手,他只能用嘴,他从儿子的瓢里衔一嘴玉米籽,然后再往外一次吐两粒,吐完了再去衔一嘴,尽管他没法锛坑,但他的脚也没少出力,他怕儿子丢下玉米籽后将上面的覆土踩的不结实,造成种子悬空不出苗,他踩完自己的坑总是把儿子的也踩一遍。他还颇认真地说他点的玉米籽都是经过他的吐沫润湿过的,出苗率一定高,张惠贤和她弟弟不懂育种的事,他们还真相信了他爸的话,事后,张惠贤提起这事还有点自豪的感觉。韩雪梅的爸爸没法走路,他是爬着将玉米籽点进坑里的,然后再用手把覆土拍结实。王爷爷和他老伴也在播种,他老伴已上了岁数,再加上脚又小,走路颤巍巍的,总是落王爷爷一大截子,王爷爷只好锛一会儿坑,再返回去帮老伴丢一会儿玉米籽,然后把老伴踩过的覆土再踩一遍。我和奶奶都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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