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课时两只手包着两块布,引起不少同学惊讶,祁老师也问我手怎么了,我说干活时磨破了,祁老师叹口气,再没说什么。在农村,这是常见的事,没啥大惊小怪的,要是在城市,早去抹药水消毒了。尽管没抹药水,几天后我的手也好了,我想农村的孩子一定比城市的孩子免疫力强。手上包着布不耽误干其它活,就是写字不方便,用劲小的时候笔老是脱,用劲大的时候手老是打颤,手上都是磨破的血泡,说不疼是假的,但我能忍住。我忍着疼,歪歪扭扭地补着作业,老师看我写字太费劲,让我光背一背学过的内容就行了,就不要写了,我没听老师的,我想,要是我不完成作业,以后我就没法收同学的作业了,我咬着牙硬是把落下的作业补完了,不过,就是字迹太潦草了,甚至有的连我自己都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为这事老师还表扬我一番,她说我手上有着伤还能完成作业,说其他同学好手好脚的还完成不了作业,怎么有脸活着呢。弄得同学们都说我逞能,连我的好朋友韩雪梅都说老师偏心眼,她说在家劳动时磨破手的不止我一个,她也磨破了,也没落下作业,但是,老师就是光表扬我,不表扬她们。她这一说,我反倒觉得做错了什么,我内疚地说:“老师不表扬你们,我也没办法。”
(47)
我刚把耽误的课补完,奶奶又想让我请假,这一下,我对奶奶撅起了小嘴,气冲冲地说:“奶奶,我不能再请假了,再请假我就跟不上了。 ”奶奶也不生气,她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打算用你王爷爷家的黄牛给我们耩麦的,你王爷爷也说了,可是,你王爷爷家的老黄牛给我们犁地时累病了,你王爷爷说,耩麦只能用人拉耧了,后来,你高婶家,还有几家,一商量,说合起来吧,这几家兑人拉耧,你王爷爷耩麦有经验,他扶耧。”奶奶用衣袖搌一搌眼眶,接着说:“我想啊,我们家不出人不太好,可是,奶奶的腿脚不利索,我一个人也只能顶人家半个人用,甚至连半个人也不顶,这人啊,活的就是一个脸面,人要脸,树要皮,人家看着我们这一老一少的可怜,救我们,帮我们,可是,咱也得知个足,自己也得把自己当个人看,咱不能死皮赖脸地活着,硬去啃人家,去刮人家,你说是不是。你要是去了呢,也算咱有多大的劲使多大的劲了,虽说咱不如人家出的力多,但人家也没啥说了,你说是不是。”我觉得奶奶说的在理,但我又不想耽误课,况且,种庄稼也没收庄稼急,尽管奶奶一连问我两个是不是,我却耷拉着头没有马上回答她。奶奶看我不说话,她叹口气,又说:“你要实在不想耽误课,那就算了,他们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估摸着,你不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我看奶奶为难的样子心软下来,其实,我不去上课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一次,张惠贤要参加拉耧耩麦,韩雪梅也要请假参加拉耧耩麦,如果我不去拉耧的话,到时候,不光奶奶受别人的话,连我的好朋友和同学都会瞧不起我。我轻轻地合上书,又轻轻地将它揉平,压实,缓慢地把它放在书包里,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