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颔首:“家乡不够吃,留你不住。”
“我这就走了。”
“他们都说你不告而别,馨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叫妈妈挂念,你是好孩子。”
他落下泪来,“妈妈,我这一去,恐怕要好几年。”
“不相干,男儿志在四方。”
“那我走了。”
母亲自枕头底下摸出两枚煮熟的鸡蛋塞在他口袋里,静静送他到门口。
她脚步是那样轻盈,李秩馨忽然醒觉到,母亲早已逝世,怎么可能站在乡下家门口,送他?
他也早已发迹,在都会中扬名立万,怎么可能回家拜见母亲?
“妈妈,”他抓紧了她的手,汗涔涔自额头淌下,“妈妈。”无限依依,知道不能久留。
“馨儿,”母亲微微笑,“你自己保重,这是你我母子,最后一次相见。”
一惊之下,他真正醒了,自床上跃起,天色已经微明。
他愣住一会儿,半晌才默默抹一抹润湿的眼角。
十四岁那年一个秋天的晚上,他偷偷离家上船,他没有向母亲道别。
他胸怀大志,他怕母亲阻止,他不甘心一生为地主做长工,他决定不告而别。
这些年来,他一直内疚没有向母亲道明去向。
今夜,他回去了。
他不知道谁达成了他的愿望。
神医
吕绰基医务所在郊外一幢别墅内。
诊症室的空气调节偏低,病人等了一些时候,穿着粉红色时髦套装的她觉得有点冷,开始瑟缩,幸亏这个时候,吕医生进来了。
“朱伊娜女士,你好。”
朱伊娜朝医生点点头。
穿着白袍的吕医生轻轻坐下,凝望病人。
朱女士牵一牵嘴角。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朱女士鼓起勇气,“医生,我希望你帮我恢复青春。”
吕医生笑,“请坐,朱女士,让我们一起研究你的情况。”
医生取过一架宝丽莱照相机,替朱女土正面侧面拍摄照片。
然后他把照片当资料收进电脑内,在电脑萤幕打出来。
萤幕上的朱伊娜的确青春不再。
她眼圈、脸颊、两聪、下巴的皮肤与肌肉都已经松下来,五官被扯得朝下弯,看上去苦涩憔悴。
脸上精心地敷着厚粉,长发体贴地遮着额头,可是仍然不能瞒过任何人。她早已经过了中年了。
朱女士看到萤幕上的映像,喃喃道:“早些时候,我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吕医生像是早已习惯此类病人,温和地笑答:“我肯定是。”
他看牢萤幕,利用素描笔处理朱伊娜的面孔。
“这里,这里与这里需要修理。”萤幕上的面孔立刻减少了皱褶与苦纹,“朱女士,你以前也请教过矫形医生吧,不过,局部整形的缺点是不够自然,必须整体配合才能获得最佳效果。”
朱伊娜看着萤幕上的自己起码年轻了十多年。
吕医生接着说下去:“我将把你的脸皮掀开,拉紧肌肉,除掉不必要脂肪,把多余的皮肤剪掉,然后逐部分缝好,”他笑笑,挺幽默地说:“你看上去,会像新的一样。”
朱女士的声音有点沙哑,“就像萤幕上所见那样?”
吕医生一愣。
“般病人,看到电脑修改过的容貌,已经惊喜雀跃,接着会问医生痛不痛,还有,需要休养多久,以及收费若干等,可是朱伊娜看上去神情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