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吧台时钟的报时声响起,她才回过神。
季浣站起身,走到厨房,将钢丝卷成圈儿,丢进厨房的垃圾桶。
垃圾桶上方的洗碗池里横七竖八的还竖着几百只钢丝签,微弱的光线照在钢丝签上,给它渡一层银色的光,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森然冷意。
厨房的小窗口开始有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快天亮了。
也是在厨房内明晰起来后,季浣才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发抖,更明显的知觉来自左手臂。
疼!
那种疼像是被人用外力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季浣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汨汨流过左手臂,疼痛缓解些许,左手臂在冰冷的水流中渐渐失去知觉。
——
季浣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底下摸索,找到手机,划开接听键。
电话对面是好几天前在医院遇到的护工。
她在电话里再三强调了这份工作的丰厚薪资。
因为刚睡醒,季浣的声音还带着气音。
“我有工作。”
电话对面听到季浣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忙表示:“有工作可以换呀,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有更高更轻松的活儿自然择优选择啊!”
护工的话季浣听得想笑,一句话里说错了两处。
前半句季浣现在不细想,但后半句明显是在蒙人。
照顾精神病人有多辛苦,恐怕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季浣没精力跟她争论,过度的体力和精神消耗的后果就是季浣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长篇大论,试图从各个角度阐述她现在这份工作的优点,而季浣已经重新合上了眼。
季浣梦到一片海。
大雨磅礴的夜晚,有人穿着碎花长裙站在海水中。
季浣从岸边奔跑过去,想离她更近一点,却怎么也跑不过去。
她不明白,中间明明只有一段很短的距离,自己拼了命跑怎么还是跑不过去。
夜幕黑压压盖下来,大颗大颗的雨水落在海面溅起水花,海水中的身影像是被水花击碎。
当着季浣的面,一截一截地消失。
季浣惊醒,一伸手满脸的泪。
等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她看着枕边的手机,电话已经挂断,时间显示距离那通电话仅过去二十分钟。
楼下传来敲门声。
这个点应该江老板送晚上的货过来了。
江老板从面包车上卸下今天需要的食材,卸完看到店门口站在的季浣吓一大跳。
季浣惨白着一张脸,毫不自知地问,“怎么了?”
懵懂的表情倒是给季浣脸上增加了不少色彩,江老板定定神,“没什么事。”
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做噩梦了?”
季浣摇摇头,拖起装肉的塑料袋往厨房走,轻飘飘落下一句,“没,是个好梦。”
这还是季浣自她去世后,第一次梦到她,可不就是好梦吗。
老板娘跟在后面提了两袋蔬菜,她看着季浣不利索的动作,“你手又疼了?”
季浣看看手臂重新缠上的绷带。
“有一点,可能是天凉。”
老板娘一听感觉怪怪的,玻璃割的伤口也会遇到天凉就疼吗?又不是风湿老寒腿。
但她没还来得及问注意力便被烧烤